于类型片中做个性书写 专访《怒水西流》导演冯勇沁

犯罪悬疑电影《怒水西流》日前正式公映。这部以连环血案为线索、探索呈现人性深渊的影片，不仅因其极具冲击力的类型化叙事引发关注，更因其中对“恶念”与“爱”之间关系的颇具哲学意味的解剖而呈现出此类作品的一番新貌。

作为黄渤“HB+U 新导演助力计划”的首部犯罪悬疑作品，《怒水西流》亦是冯勇沁担任编剧和导演的首部长片，这位新导演于近期接受中新网记者专访，他表示，此番创作中，黄渤一直鼓励自己能尽可能呈现出个性化的表达。

冯勇沁在片场。受访者供图

影片的灵感源于一条看似平常的社会新闻，冯勇沁介绍说，缘起是自己偶然看到一则江上漂猪的新闻，“我任由自己的想象荡开，设想如果它们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是怎样？会怎样？”以此为灵感，冯勇沁将“想像出的秘密”与一直令自己颇有感触的“爱的贫瘠其实也像一种瘟疫”的想法结合起来，当爱的贫瘠与暴力交织，恶便如滚雪球般吞噬一切。

在冯勇沁看来，片中母亲闫慧茹(刘敏涛 饰)的畸形母爱，正是这种“瘟疫”的典型载体。她的丈夫长期施暴，甚至打聋儿子的耳朵，而她为维持家庭完整选择隐忍，“最终自己也长出了獠牙”。

毫无疑问，这种复杂又极致的角色令人惊惧，又充满足以引发停驻与思考的悲剧性。

电影《怒水西流》。受访者供图

在冯勇沁看来，犯罪类型片是“探索人性幽暗的绝佳载体”，“恶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某种程度上文明进程中不断被压抑的原始欲望的变形。恶总有新的变种，而类型片能通过极致的矛盾，放大或者说聚焦那些幽暗，从而促成审视与思考。”他举例片中“恶鬼”的设定——既是连环杀手的代号，也是角色内心阴影的隐喻：“恶鬼”有机会隐蔽在家庭、社会甚至每个人心里，“它提醒我们，善与恶的距离可能比想象中更近，而与此同时，或者说某种程度上也恰恰因此，在恶的面前，善又是永远且随时有机会呈现出巨大能量的。”

阴雨连绵的天气、突如其来的日全食、隐藏真相的芦苇荡场景，共同构建了一个“暗夜世界”。除了类型化叙事中环环相扣的悬疑线索，影片的美学风格亦被观众评价为“生猛而充满压迫感”。冯勇沁表示，“我希望观众在大银幕前经历一场穿越黑暗的旅程，并由此感知光的珍贵。”

谈及影片中对“恶”的表现，冯勇沁表示，尽管影片的确为犯罪悬疑类型，但自己在创作中从不认可“以暴力吸引眼球”的做法。在这位新人导演看来，“人物是所有故事与情节的源头”，“反转也好、悬念也好，人物的每一次选择应当是依靠自身逻辑驱动。”

电影《怒水西流》。受访者供图

以人物为故事之源，一切的情节、细节又皆为人物服务。于是，警察冯泰山(宁理 饰)的执着既是追凶，也是自我救赎；而养猪场背景的压抑感，则暗喻角色被“囚禁”的内心。在主角之一关小伟(段博文 饰)被收养的段落，导演更有意用长镜头展现他从渴望到绝望的转变，“即便接他的人是杀人狂，他仍选择跟随——这种对‘家’的病态渴望，比血腥画面更令人窒息。”

也正因为如此，令这部或许并未完全摆脱生涩的影片在类型化跌宕剧情与个性画面之上，拥有了难得的现实厚度。

演员的颠覆性表演亦为影片增色。王迅一改以往颇具喜感的小人物形象，饰演心理扭曲的张晓军。冯勇沁透露，为了丰润这一复杂而极端的形象，王迅为角色进行了颇多细节设计。“《东方之珠》是这个人物得到听力后听到的第一首歌，所以他时常唱起，而王迅为每一次的哼唱都设计了‘跑调’，这一细节既符合现实，又暗示了人物失聪后的心理创伤，与此同时还增添了其隐隐溢出的惊悚感，非常巧妙出彩。”

在《怒水西流》中，生活中实际年龄比王迅还小两岁的刘敏涛饰演了片中的母亲角色，颇引观众惊叹。大银幕上，二人的演绎充满生活质感又极具戏剧张力。冯勇沁透露，为了更加贴合角色的年龄外形，刘敏涛此番不惜以吹风机损伤皮肤“扮老”，“正是这样的决心和专业”令其与王迅的母子戏份不但毫无违和感，更有力撑起了这一对影片而言至关重要的扭曲的亲情关系。

据了解，2016年，“HB+U新导演助力计划”由黄渤在上海发起，旨在为有电影梦的优秀青年导演提供优质平台和资源。黄渤曾表示，该计划希望在国产类型片领域的拓展上找到个性化的、极致鲜活的新表达。

冯勇沁表示，此番黄渤对《怒水西流》的扶持不仅限于资源支持，更体现在创作理念的引导。黄渤在剧本阶段便鼓励他“大胆突破，拒绝四平八稳”，“他(黄渤)特别强调作品的作者性，认为商业片同样需要对社会群体的深入洞察。”作为第一次走向市场的创作者，这极大地坚定了冯勇沁的信心，“好的商业片也应当有个性化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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